当年，我穿一件男装上大学

前些天，女儿翻看我上大学时的旧照片，她忽然惊呼：妈妈，你怎么穿着男装？

照片上，一个女孩倚着一棵初绽花蕾的小树眺望远方，背景是北大未名湖。女孩看起来心气高远，可穿着却十分土气：上身穿一件四个兜、带风纪扣的男装，脚蹬一双解放鞋。这就是我，1978年春天，21岁的我从东北知青点考入了北大。那件男装，是妈妈为送我上大学特意新买的，而鞋则是军人爸爸送我的。

一晃20年过去了，我自己都不敢想象，我当年就是穿着这样的“礼服”、“礼鞋”走进了北大这所世界闻名的大学。然而，当时并没有人觉得我怪，因为大家都彼此彼此，那个年代就那样，女孩以穿男装为美，如果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男军装就更是让人羡慕。和我一个宿舍的另外五个女孩，虽不都是一身的男装，但却大同小异，绝少穿带花色的衣服。刚刚从思想僵化的严冬中走出来的中国人，在衣着打扮上似乎还没有适应春天的气息。

但毕竟是改革开放了，国门打开了，社会在变化，政治对服饰的影响越来越弱化，人们开始敢于按自己的审美标准来打扮自己，生活开始变得五彩斑斓。有一天，不知是谁先发现，北大南门外的一个商店里进了一批在当时看来款式很新颖的皮鞋，价钱也比较便宜，8元一双。于是晚饭后，几个同学相约来到商店，每个人都挑了一双，我买的那双是棕红色的丁字型鞋。当时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，可是这么喜欢的鞋，第二天却没人敢穿，因为觉得它太漂亮了，穿出去怕太惹眼。后来，几个人一咬牙，约好第二天一块儿穿，才穿了出去。还记得老师看见我们穿着新皮鞋的惊讶样子，连夸漂亮。现在看来，那是多么普通的一双皮鞋呀。

记不起自己的衣着变化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的，反正是感觉到衣服越来越不够穿，刚买了一件新款式，市场上就又有了更新的款式。前几个月搬迁新居，收拾衣物时，我无意中发现，这几年新添的连衣裙有十几条，各种颜色款式的毛衣有二十多件，毛呢大衣就有好几件。用丈夫的话说，打开衣柜看看，都快开时装店了，可还老嚷嚷没衣服穿。说句实在话，在女人中，我远称不上衣着讲究的那类人，看看街上那些婀娜多姿、流光溢彩、打扮入时的姑娘们，真是一道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，你会真切地感觉到时代前进的脚步。去年我去法国巴黎，只知巴黎时装世界闻名，但在老福爷等几个世界著名的大商店转了转后，我除了惊叹其价格高不可攀外，对巴黎时装的款式、颜色、做工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，我觉得那些高档时装国内都有，有的还更好看。也许我是时装外行，也许我看得不全，但同行人中有多次出国见过大世面的，也都与我有同感。